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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6.寵愛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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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6.寵愛他

景煾予在君恩開會。

姜蝶珍去東京國立博物館看展。

右側的東洋館。

亞洲收集而來的出土文物、陶瓷, 和古代中國刺繡布料。

也有幾匹唐朝纏枝牡丹花織錦。

這些來自中國的織物。

它們沒有自己的介紹和展櫃。

只能和爪哇北岸的染色棉質“條紋印花腰衣”混在一個地方。

這些在國內,價格昂貴的織錦。

此刻看上去沈寂晦暗,邊角還是一團暈染的舊痕。

珍惜的寶物不被重視。

姜蝶珍看得好悶, 眼淚劈裏啪啦往下掉。

她拿著介紹冊, 回家發了一小會呆, 半天都沒有回過神。

景煾予在旁邊, 探頭看她手裏的介紹冊。

他把玩她的發尾,瞧著她臉頰上的小絨毛。

男人狀似無意地問:“喜歡這種織錦?”

姜蝶珍有些遺憾:“覺得它們不應該被這樣遺忘。”

她躊躇了一會兒:“如果文物有靈魂, 這種錦緞應該是唐代富商家的千金小姐。”

“戰亂後, 被掠奪, 它們孤獨地漂泊到了海外,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。”

她擡起眼睛,望向他:“我只是很遺憾沒辦法保護它們。”

“煾予,我這樣無可奈何的情懷, 是不是很廉價。”

“可我是創作者。如果我不幫這些遺落的文物發聲。”

“連我們都選擇遺忘的話, 就沒有人會在意它們了。”

景煾予摟住她的肩:“情懷值千金, 感情才是讓大家付錢賣座的最高宣傳手段。”

“別難過。”男人覆過身, 抱緊了她。

姜蝶珍發絲上有淡淡的草木香, 柔軟微甜。

景煾予埋進她的黑發:“你說的每句話, 我都會在意。”

姜蝶珍在東京的君恩, 忙了一段時間。

她又把齊汐薇和助手去巴黎的日期和住所,安頓妥當。

半個月以後。

姜蝶珍又去了一趟東京國立博物館。

玻璃櫥櫃中,展品稀疏了一些。

那兩匹唐朝的織錦,已經不t在上次的位置了。

姜蝶珍拿著宣傳冊。

她在場館繞了很久,都沒看見織錦。

於是姜蝶珍找到工作人員, 打聽織錦的下落:“你好.....這裏之前是織錦嗎,我記得, 半個月前,它們還在這裏的。”

她伸手比劃著:“大概這個位置。”

女人穿著制服,推了推眼鏡:“你說的是37號展品嗎?被人高價拍下來啦,正在文物修覆。修覆完成後,會移到北京的首都博物館進行展覽。”

姜蝶珍聽到“北京首都博物館”幾個字的時候。

她的眼淚差點掉下來。

姜蝶珍想,“它們,不會被人當成一卷破布一樣,疊在這裏了。”

姜蝶珍想起那天晚上。

男人語氣輕描淡寫地說,他會在意她的每一句話。

姜蝶珍想立刻撲進男人的懷裏。

她有很多話,想問景煾予——

“真的是你拍下這種藏品的嗎。”

走出場館。

她立刻撥通景煾予的電話。

女生胸臆萬千,什麽都講不出口。

聽著電話那頭。

男人低沈清磁的問詢:“小乖?怎麽不說話。”

姜蝶珍鼻尖酸酸的:“我今天.....看見織錦不在博物館裏了。”

景煾予剛結束在東京君恩的會議。

男人沈默了一瞬。

半晌,他才波瀾不興地說:“我還想陪你回北京去參觀的。”

“我現在就很激動了。”

姜蝶珍眼睛亮了一下:“老公,你太棒了!我真沒想過你能做到。”

“舉手之勞而已。”

景煾予說:“我來找你,給它選點朋友,陪它回去吧。”

他聲音沈靜:“這樣登記的序號連貫,方便統計來歷。”

初夏的日本,到處都是嘶啞冗長的蟬鳴。

天空像被硫酸銅溶液的染過一樣藍。

櫻花梨木隨著熱融融的氣溫浮動。

在悠然的風中,樹木稠綠的波紋,漫向整座城市。

景煾予擔心她被太陽曬傷:“小乖,你就在附近等我,十五分鐘左右我就到了......肚子餓嗎,買點吃的,墊墊胃。”

董事會的所有人,都看見他溫柔和煦的神情。

就像哄著全世界最柔軟的小戀人。

他們想到,剛才他冷冽肅穆的模樣。

“咳咳。”眾人立刻清清嗓子,交換了一個磕到了的眼神。

景煾予的車,很快駛到她面前。

男人陪她去東京港區新橋7-14-10,參加日本IART拍賣。

從大明萬歷年間的五彩花鳥紋壺再到唐藍三彩的鳳凰水瓶。

幾千萬的藏品,拍了十多件。

他的代舉牌,遵照他的意願,把中國的藏品都留下。

數億元的字符在屏幕上跳動。

景煾予眼睛都不眨,和她落座在後,十指緊扣。

在這種價值以百萬起的文物拍賣場。

姜蝶珍感覺有些緊張:“他們競價好激烈。”

他掌心的熱度很熱燙,捏著她微冷的手指尖:“我們要的,都會拍到。”

景煾予壓低了聲音,彎唇對她解釋道:“當時給你戴戒指,我說數量多,不稀罕,就不會心疼。”

他語氣很淡:“文物也是,我多拍幾件,用你的名義捐給首都博物館,和唐代的織錦做個伴,它就不會孤獨了。”

聽見他這麽說。

姜蝶珍淚眼婆娑。

她的心底很安然,沒有受寵若驚的惶恐。

姜蝶珍只覺得心意相通。

她靜靜地靠在他的肩頭,和他長久地依偎著。

說起來。

世俗眼裏的幸福,是百萬千萬的珠寶首飾,利欲浮華的場合。

他知道她專心設計,不想被諂媚,或被挑揀。從來沒有帶她去過。

姜蝶珍小聲和他談心:“煾予,我這人其實沒什麽風骨,我也想被大眾流行喜歡。”

“但這樣平平無奇又心態別扭的我,偏偏遇到了這個世界上,最珍惜我,了解我的人。”

“我最初只被你一個人看好,只有你一個人欣賞。”

她告訴他:“我有你陪伴,我也從不孤獨。”

姜蝶珍的頭發軟軟的,垂到了他的肩膀上。

他溫柔地笑了,說:“嗯。”

助理支付拍賣款的時候。

他們被邀請參加簡單的宴會。

周圍的貴婦都提著天價名牌包。

很久都沒有出入拍賣場。

姜蝶珍突然發現,這些昂貴手袋,什麽價格,年份和成色,她已經得心應手。

她在君恩實習的兩年裏,收獲累累,眼光和見識都拓寬了。

之前她專心設計時,沒有註意到的潛移默化的蛻變。

哪裏需要刻意炫耀。

東京大廈裏,囤積的手袋和名牌,都屬於她。

她被他養的很好很好,坦率,大方,有見識。

而且一點也不虛榮浮誇。

姜蝶珍站在回廊上。

不少人圍著景煾予,和他攀關系。

別人遞給景煾予一支煙。

男人下頜線利落好看,低頭咬在唇邊點燃。

他和助理商量完文物的交接。

景煾予就穿過眾人,回到姜蝶珍的身邊。

“很久沒抽煙了。”

景煾予吸了一口,唇邊火星明滅。

他就這樣隨意遞給她:“這是日本的長雪茄,滿肺薄荷味,要不要試試。”

姜蝶珍扯著他的薄黑套頭衫,示意他把頭低下來,墊腳親吻他的唇:“不就是你的味道嗎?”

她和他在似有若無的繚繞煙霧裏擁吻。

剛才拍下的幾億元,宛如流水掠過。

景煾予性格沈穩,也不在乎這些虛名。

他是天之驕子,雲端哪有世俗氣。

街燈的光影亮起來。

城市的角落,人群熙熙攘攘,行色匆忙。

坐電梯下行。

他們從俯瞰東京的樓頂拍賣行,回到路面。

就像雙飛的眷鳥,攜手重回人間。

姜蝶珍:“我們去伏見稻荷吧。我想重新為你求一個禦守,只為你求。”

港區新橋的夜晚,充斥著濃濃的煙火氣。

大街小巷都開滿了居酒屋和烤鳥店。

景煾予楞了半晌,然後靜靜看著她,對她笑。

英雋的男人被街燈照亮,黑發黑眼。

這裏是鬧市,街道的節奏歡快明亮,店鋪色彩斑斕。

他是獨屬於她的清冷月亮。

景煾予為了她,揮金如土。

他卻連戒指,都沒有問她要過。

只是一個禦守。

就能讓他滿足地笑起來。

景煾予在夜色沈沈中,把她抱上車。

“京都嗎,一個半小時就到了。”

男人咬字有些急不可耐,“我們現在就去。”

......他怎麽這麽急。

姜蝶珍有些害羞,指著頭頂的黃杏:“北京有這種花嗎。”

景煾予用兩條長腿,封住出車門的路。

他瞥了一眼,就回應道:“你想要嗎?哪裏我都能找人種。”

“你......”

姜蝶珍想說:“景煾予,你真的這麽喜歡我嗎。”

但她忽然想到。

男人從來沒有和她說過“愛”啊,“喜歡”之類的字眼。

不知道兩人兩年零十一個月的協議結束後。

景煾予會不會告訴她,深埋在他心底的感情。

他終究會是她的嗎。

每次想起這件事,姜蝶珍很期待又很忐忑。

煾予,希望有一天,你也能對我說一句,‘只愛我’。

姜蝶珍甜甜地想。

——我也會給你戴上戒指,把你徹底套牢的。

-

來京都的第二天。

他們在夜雨中,徜徉了狹長的伏見稻荷千本鳥居。

燈火如月,在狹長的紅色中一路長明。

他們在酒意裏,回到宅邸。

庭院兩側的月光曇花在雨霧裏綻放,帶來蔓延的冷香。

“我不想忍耐了。”景煾予把她抱起來,抵在墻上。

兩人放肆熱烈的擁吻。

得到了禦守的景煾予,是肉眼可見的開心。

他親她,邊走邊親,到臥室都磕磕絆絆的。

男人掐著她微張的嘴唇,吮她柔軟的舌尖。

兩人在路上的居酒屋中,喝了龍舌蘭。

景煾予身上有薄荷的涼和烈酒的馥郁香氣。

姜蝶珍的黑發,像絲緞一樣,裹住他的肩頸。

她身上的紅痕,是屬於他的欲.望標記。

“煾予,我是你的唯一嗎。”

她勾住他的脖子,呼吸很急,帶動很柔的顫動。

汗水在姜蝶珍雪白的鎖骨匯聚。

聖潔甜熱,又被男人悉數舔走。

她嗚咽著,宛如水氣繚繞的春林。

景煾予是行動兇狠的穿林野獸。

男人叫她名字的聲音,卻很溫柔。

“小乖,稍等,我買了很多。”

他附身親她泛紅的鼻尖,再吻走他的眼淚。

“所以要戴這個,不會有寶寶。你是我的唯一。”

姜蝶珍被他摸得很癢,有些懵懵的:“那萬一有一天,我們有寶寶呢。”

“它比不過你。”

景煾予桎梏住她的脊背,重重舔吻她的脖頸:“別提外人,我現在只要你。”

姜蝶珍好寵愛他,仰氣脖頸讓他親。

她輕柔地笑起來。

原來在男人的定義裏。

——“除了‘我們’,誰都是‘外人’”

姜蝶珍有些虛脫,撐起來用手撫摸他汗濕的眉眼:“得到禦守,你看起來t好開心。”

“當然開心。”

他吻她的手:“你無論給我什麽,我都會珍惜。”

“景煾予,還不夠。”

她有些微醺,靠在他懷裏講胡話:“下輩子,從我睜開眼的那一刻。你就要找到我,讓我愛你。”

“嗯。”景煾予吻她的額頭:“小乖一定是確定我在這個世界,才會出生的吧。”

-

回到北京以後。

姜蝶珍的生活平靜又安穩。

景煾予不在家。

姜蝶珍睡得迷迷糊糊,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。

電話那頭,是一個疲倦的女聲。

姜芷蘭的聲音有些脫力:“寧寧,我剛才報警,警.察把方博找來鬧事的人帶走了。”

“這個家不太安全。我現在沒有地方可以去,你在北京嗎,能不能收留我一晚。”

姜芷蘭又補充道:“對了,我換號碼了,這個是新手機號。”

“是姐姐嗎?”

姜蝶珍困意煙消雲散,“我在北京的,萬科北河沿這裏,需不需要我來接你。”

“我能自己過來。”

姜芷蘭穩定了聲音,“這麽晚了,我貿然過來,會打擾到你們嗎。”

姜蝶珍坐起來穿衣服:“不會,煾予不在。”

她望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,輕聲對電話那頭,溫聲說:“姐姐,我怕黑,你可以不掛電話嗎。我在樓下等著你,免得我們錯過。”

姜芷蘭一直都很冷靜。

一群人闖進她家,威脅她撤銷離婚訴訟的時候,她很冷靜。

砸壞她的家具,用權勢來要挾她銷毀方博的家暴和出軌證據的時候,她還嘗試著理智談判。

被打得渾身是傷,趴下來躲避,全身哆嗦著,給姜蝶珍打電話的時候,她也盡力維持平靜。

可最後姜芷蘭還是繃不住,眼圈通紅。

她有些哽咽:“寧寧,姐姐知道你不怕黑,你是不是想陪我說說話,擔心我一個人支持不住。”

“才沒有呢。”

姜蝶珍垂下眼睫,在傘架上拿了兩把傘。

她咬著下唇想了想,又放回一把傘。

——一把傘的話,關系親昵一些,姐姐更容易敞開心扉吧。

姜蝶珍握著手機:“我從來不擔心你。”

小時候她和姜芷蘭出門。

膽小懦弱的她總是喜歡一個人悶著。

姐姐不一樣。

姜芷蘭是典型的北京大妞兒,仗義明媚,和誰都能插科打諢聊上幾句。

姜芷蘭總是笑吟吟地介紹她:“這是我妹妹,漂亮吧。誰敢欺負她,就是不給我面子。”

姜蝶珍想起姐姐,就覺得她耀眼地閃閃發光。

-

姜芷蘭下了車,快步進入姜蝶珍傘下。

今晚經歷了很大的變故,驚動了警方。

但她還是穿著鵝白套裝,發髻都一絲不茍。

姜芷蘭:“久等了,寧寧,說了不用下來接我,你看你,總是照顧不好自己。”

“我好想你。”姜蝶珍說完這句話。

她把臉埋在唇角帶傷的姜芷蘭身上,悶悶地嗚咽起來。

“我不想看見姐姐受委屈。”

姜芷蘭聲音寵溺地哄她:“好啦好啦,不疼,嘶——真的,姐姐是因為想你,才過來看你。”

姜蝶珍淚眼盈盈地挽著姐姐的手上電梯。

姜蝶珍:“好,家裏很安全。我會一直守著你的。”

到了樓上,三杯姜茶下肚。

洗完澡的姜芷蘭,終於放松下來。

她敷著面膜,盤腿坐在沙發上。

姜芷蘭:“我不委屈,我和他分居一年半了,我手上有不少方博的出軌證據。”

“寧寧,放心好啦。之前景先生幫我找了律師團,有他在。我能力也夠,電視臺的工作也保下了。”

“前幾天方老爺子去世,我難得出席。”

“有媒體爆出來,方博在外面養了小情人,他以為是我為了整他,才來找我麻煩。”

“六月就要開庭離婚了,這幾天我正在提交材料。”

“方老爺子的律師,宣讀了遺囑:不離婚的話,我倆的信托基金會高10%,離婚了各自少8%。”

姜蝶珍柔聲問:“姐姐確定好了,怎麽選嗎?”

姜芷蘭點頭,緩緩解釋道:“寧寧,這身傷,我已經受夠了。我之前為了名聲和環境,不願意被人揭開傷疤。”

“後來一次外出采訪,還是被同事知道了。”

“其實這個世界,很黑色幽默的。”

“我光鮮亮麗站在別人面前,他們背地裏都會說我的難堪。”

“反而我自揭傷疤,他們覺得我過得沒他們好,才會有優越感。

“我反而能從憐憫裏,得到更多的尊重。”

姜蝶珍坐在她對面。

她的呼吸從急變輕。

她就這樣安安靜靜地抱著手上的小貓,看著姜芷蘭:“姐姐。”

姜芷蘭仰起頭,用剩下的面膜敷脖頸,隨意道:“嗯?”

姜蝶珍:“小時候,我一直很別扭,想擺脫你的光環,又暗暗地崇拜你。”

姜芷蘭笑了,“那現在呢,我這幅難堪的樣子。為了柴米油鹽,和方家糾纏不休。唉,是不是光環已經消失不見了。”

姜芷蘭等了很久。

她都沒有等到姜蝶珍回答。

她手指蜷縮得很緊,指甲陷入掌心的肉裏。

是這樣嗎?

——她讓寧寧失望了。

全世界最崇拜她的小女孩,已經長大了。

她們都被置放到“社會”這個最大的命題裏。

她已經不是令姜蝶珍崇拜的,成績優異,數競獲獎的姐姐了。

姜芷蘭很久都沒有回過神。

姜芷蘭從不在外人暴露自己的脆弱。

連失落都悄無聲息地隱匿著。

——在她閉上的眼睛裏。

一只柔軟的毛絨貓咪靠近了姜芷蘭的睡袍,然後蜷縮成一團,睡在她的身邊。

是姜蝶珍的“咩咩”。

小貓耳朵橘色的聰明毛,靠近姜芷蘭的手肘,有微微的癢意。

姜芷蘭睜開眼。

姜蝶珍手裏捏著一大疊的信件,並腿跪坐在地毯上。

見姜芷蘭看她。

姜蝶珍溫暖地笑。

她對姜芷蘭說:“姐姐,我想讓你讀一些信。”

姜蝶珍拆開顏色暗淡的牛皮黃紙。

她細白的手指挪開,裏面掉落出一張小蒼蘭的信箋。

姜蝶珍:“我前段時間,不是和煾予去過貴州嗎。”

“這些都是那些孩子,托我帶給你的信。”

姜芷蘭看著熟悉的淡紫色。

她渾身一顫,從心底期待著什麽,思緒飄得很遠。

仿佛回到了去年夏天。

姜芷蘭去采訪這些孩子們的時候。

他們的熱情,治愈了她整個夏日。

“姜芷蘭姐姐:

見字安。

我是你幫助過的學生,初一三班的班長溫靜。

寫信的時候,我的眼淚把藍黑墨水浸染了。

我改了很多遍,才謄抄到這張紙上,希望不會有錯別字。

我記得你給我們播了一段紀錄片《再會長江》。

藏族女孩從來沒有走出大山,所以紀錄片的人員帶她去了上海。

她見識了大城市的繁華,寫信說“我想開個小客棧。”

後來,十年後,她真的做到了,在香格裏拉開了一個客棧。

你播放完這一段,激勵我們。

讓我們寫下夢想。

我一直趴在桌上哭。

你遞給我的紙巾很香,我還留著。

紙巾已經都沒有香味了,我還是舍不得用。

臨走那天,你問我們夢想。

同學們都推著我,上講臺回答。

我紅著臉,支支吾吾的,什麽也說不出來。

今天,小蝶姐也來了,我委托她把這封信帶給你。

我想考上縣城裏的高中,我想給家鄉修路。

北京好像離我們很遠。

我畫了承天門和國旗,照著書裏畫的。

這是你每天下班的路嗎。

我想高考後,去走一走這條路。

以後呀,在老家也修一條這麽平坦的路。

我和奶奶,經常守著看你的新聞聯播,字正腔圓,好棒好棒。

每次你的鏡頭,出現在畫面裏,我就特別振奮。

你是我努力的目標和動力!

我的字是不是順眼多了。

為了給你寫信,我每天都在練字。

奔赴是雙向的。

芷蘭姐姐,請你一定要幸福。我們所有人,都在遠方祝願著你。

......

同樣的信,還有厚厚一沓。

這段時間的姜芷蘭,其實也為信托基金的事情心動過。

她也考慮過,不離婚。

但此刻——

“我也祝願著你。”

宛如一股暖流,鉆進姜芷蘭的心間。

讓她薄薄的盔甲,變得溫暖堅定。

姜芷蘭只覺得心臟漏跳一拍。

小貓“咩咩”從她身邊跳下去。

姜芷蘭順勢滑到地毯上。

她伸出手撫摸那些真摯的,溫暖的來信。

姜芷蘭顫抖著說:“我......我並不是一個.....值得被崇拜的人。”

“你是!”

“姐姐。”姜蝶珍給她端來熱騰騰的牛奶。

姜蝶珍特別眼神堅定:“被暴力不是你的錯,一個連自己情緒都控制不住的男人,不配擁有家庭。”

姜蝶珍在姜芷蘭身邊坐下:“爸爸是一個強t勢的男人,是一位很好的父親。”

“但他也是一位對我們期待過高,不接受小孩錯誤的父親。”

“我們在父權的服從性測試中,不斷地恥於讓家人和朋友,知道我們弱點。”

“......總覺得,自己的反抗是錯誤。總想著,忍一下就好。”

“其實......這並不好。”

“自揭傷疤,一定很疼吧。”

姜蝶珍抱緊姜芷蘭:“我小的時候,沒什麽主見......總是想在別人身上獲得我無法給予自己的認可。”

“姐姐,至少在我貧瘠的少女時代,是你給了我認可。”

“後來哪怕是周漾出現,也沒有和我產生一絲一毫的嫌隙。”

“是強大的你不斷維護我。讓我成為一個有原則,有邊界,會自我保護的人。”

命運總是隨機地分配‘苦難’和‘事與願違’給所有的人。

只有坦然地接納所有的不公平和天災人禍,省掉徘徊和抱怨的時間。

才能更好的生活。

“所以......這些都不是你的錯。”

“這種沈重的事情,已經發生了。”

姜蝶珍把臉埋在她肩膀上,“勇敢一點,積極應對變故,和帶給你負面情緒的人斷舍離。”

“我不會說憐憫之類的字眼。我只是在想,能不能,我們角色對換一下。”

姜芷蘭:“嗯?”

“你保護我的小時候,所以長大的我,守護現在的你。”

姜蝶珍把小貓“咩咩”抱回貓窩。

她半跪著,回頭看向姜芷蘭:“姐姐,如果讓我強勢一些。我會告訴你,在婚姻裏,做豪門的附屬品是永遠得不到自由的。”

姜芷蘭的呼吸,凝滯了幾秒鐘。

她的聲音有種濕漉漉的沙啞:“我只是,習慣了做一位人生贏家,覺得魚死網破很難堪。”

姜蝶珍聽完:“我也可以讓你成為人生贏家。”

“姐姐,讓我做你的豪門。”姜蝶珍的聲音微微上揚。

她眨著漂亮的眼睛,回到姜芷蘭身邊,語氣活潑又真誠。

“我開了一家手工定制的服裝工坊,你來投資我。我再給你分5%的股份,以後按比例給你分紅。”

“方老爺子死了,方家是一艘沈船。”

“可你的妹妹我,是一艘揚帆起航的巨輪。”

“國內的品牌,我占了81%的股份,其他的小股東是員工和我的同事。”

“國外的手工工坊,煾予投了很多錢,全部是我的賬戶轉入,都在我的名下。”

“這是一個完全屬於我的品牌。”

姜蝶珍懇切的說:“姐姐,你要不要,相信我一次。”

“我當然相信你。”

姜芷蘭溫柔地笑起來:“寧寧是我在走投無路的晚上,唯一想起來的人。”

“景先生也是唯一一個,幫我解決工作困擾和離婚負擔,不求回報的人。”

“我不信任你們,信任誰呢。”

-

姜芷蘭白天工作很忙。

她每天都會習慣性早睡。

這樣註重身體健康的姐姐,在方家被欺負成這樣。

姜蝶珍有些心疼。

安置好姐姐。

她還貼心地準備好了姜茶和水果,免得姜芷蘭半夜起來口渴。

姜蝶珍才小心翼翼地滅掉燈,回到自己的臥室。

窗外的雨已經停了,全世界都濕漉漉的。

姜蝶珍撥了景煾予的電話。

音樂響了很久。

他對別人的鈴聲都是微信自帶的原始音。

唯有她,是Scorpions《When You Came into My Life》

每次她一聽,就覺得很溫柔。

今天姜蝶珍一直在想姐姐的事。

她想起,很久以前。

景煾予在姜芷蘭陷入離婚糾紛時。

男人對她說的話。

景煾予和她講:“我的周圍裏,有很多來來往往的人。小乖的世界裏,交際的人太少了,我想珍惜你覺得重要的人。”

他抱著她:“然後我會陪伴你,把他們留在你的生命裏。”

他給了她做“自己的豪門”的底氣。

鈴聲響了很久。

景煾予才在一種雨霧的聲音裏,懶洋洋地咬字:“餵。”

他講話有些漫不經心,又帶著微微濕潤的顆粒感。

“你好久才接。”姜蝶珍小聲抱怨道:“你睡得這麽早嗎?”

“還沒睡。”電話那頭,景煾予的尾音有些上揚。

他叫她:“姜蝶珍,這麽晚打電話是要聽睡前故事嗎。”

姜蝶珍被他的聲音,蠱惑得心跳了一下。

她別扭道:“我又不是小孩。”

“是嗎。”

景煾予說:“長大了,也可以聽。你啊,要是睡不著。”

“......等我們頭發白了,我也給你講故事。”

姜蝶珍被他的話打動了,捂住手機的手指有些汗濕。

她靜了一會兒,忽然聽到那邊有淅淅瀝瀝的水聲。

姜蝶珍吞咽了下,反問道:“你在洗澡嗎,一個人?”。

“嗯。”景煾予似乎笑了一下,柔聲道:“住酒店呢,簡單應付一下。”

可能因為酒店浴室的聲音有些含混。

景煾予的聲音很像情.事後的性感,讓姜蝶珍忍不住開始遐想起來。

女生想象著水漬劃過他濕.潤的,肌理流暢的皮膚。

姜蝶珍捏皺了衣擺,小聲詢問道:

“你.....你不會,和哪個女人在一起吧。”

“嗯”景煾予似乎有點難以置信:“想什麽啊。”

姜蝶珍慌亂地找證據找補道:“你....很久都沒有接。”

“那你看看。”景煾予點開了視頻。

呈現在姜蝶珍面前的,是他的眼睛。

他似乎很難得和人開視頻講話,調整了一會兒姿勢。

男人浴袍敞開著,正彎唇對她笑。

姜蝶珍渾身一僵,她下意識轉開視線。

可是意識到這個是單向視頻以後。

她又正大光明地欣賞起來。

男人的身材實在賞心悅目,肩寬腰細。

腹肌泛著微紅,鯊魚線被長褲虛虛擋住,露出令人遐想的一小截。

景煾予:“你看我周圍,有沒有女人。”

他的聲音放得很近,手掌帶著接通她的手機。

拉長手臂,在房間裏走動:“看清楚了嗎。”

“你怎麽不怪我亂懷疑你。”

姜蝶珍手心微癢。

她的眼睛全落在他身上,根本沒有心思註意別的地方。

——他是在勾引她嗎。

景煾予下頜微擡,脖頸上經絡走勢清晰,薄峰的喉結緩緩滑動:“我只當你是想我,找理由看看我。”

姜蝶珍也點開視頻。

已經睡了一小會兒的她,現在是素顏。

她抓了抓黑發,露出一小截靡麗光潔的臉,和半只微微上挑的眼睛。

姜蝶珍:“我看到你啦。”

她坐在地毯上,把手臂和手機都擱在床上,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趴著。

姜蝶珍用手指慢吞吞地扣著床單。

她和他講起晚上發生的事:“姐姐來了,她說姐夫又找人欺負她。”

“......我把她安頓在家了,姐姐是個獨立的人,她說暫住兩天,馬上重新找房,就是避避風頭。”

景煾予透過視頻,長久地凝視著她,目光沈郁。

男人在姜蝶珍的每一次停頓裏,柔聲安撫她:“乖。”

“我陪你。”他看著她濕紅的眼睛,“不要擔心。”

姜蝶珍點點頭:“下個月開庭了,我想陪她去。”

“她今天也滿身傷......我擔心姐夫再來找她的麻煩......”

景煾予沈思一瞬,眼神漆黑:“如果他們還敢來,我會讓他們痛心疾首地,給你們道歉。”

“對待暴徒,一定要以暴制暴。”

景煾予脖頸,有汗水滑過,又一滴一滴墜落。

他喉結凸起,宛如雪山起伏,冷白皮膚在沐浴後,微微濡濕。

看起來,好適合被她咬上去的樣子。

姜蝶珍小小地吞咽了一口唾沫。

男人不知道她晦暗的心思,沈聲和她講。

“你安心睡吧,一切有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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